大冬天，千堆雪覆满了长街。

那会儿黄少天和周泽楷刚吃完火锅，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。

黄少天的手冷得都没了知觉，在包里揣了一路，伸出来连连呵气也没回暖。

周泽楷戴着一条大红的围巾，忒俗忒扎眼的红，和他一身黑色风衣、又酷又帅的风格明显不符，也幸亏戴的人是荣耀第一帅——没办法，黄少天送的。

黄少天侧头看了看他，坏心眼的一笑，忽然故意把自己的手伸进周泽楷的围巾里，贴着脖子那截温暖的肌肤，触感熨帖得不行。

周泽楷只下意识一颤，没反应，黄少天就挠了挠他脖子。

“你怎么没反应？”

周泽楷只说，“暖和。”

你暖和，就放着。

黄少天只需要细细回味和反刍一下，便能隐隐猜到周泽楷的言下之意。

他收回手，狠狠一推周泽楷的肩头，“你傻的？！”

然后伸手帮周泽楷理了理被他弄皱的围巾。

理好了黄少天想收回手，周泽楷却握着他的手不松，一张帅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，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。

黄少天也就任他握着了。

两个人的手都冷得和冰一样，握在一起也没什么温度和触感。

街上人烟稀少，路过的人却都对他们频频侧目，还好他们都戴着墨镜。

延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，也不知走了多久，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渐渐回暖，铅灰色的天上也渐渐落下雪。

南方的细雪，纷纷扬扬的，如柳絮一般。

周泽楷忽然摘下墨镜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

黄少天凑过去看，看到他的睫毛上落了许多雪。

“你睫毛真长，像能放下火柴棍一样。”

黄少天说着，把手指放在周泽楷的睫毛下，周泽楷眨眨眼，睫羽轻轻扫过黄少天的指尖，一上一下。

黄少天就觉得好像有只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，像蝴蝶效应一样，从指尖一直煽动到心底。

后来路走到尽头，终于到了车站。

这个时候车站只有他们，黄少天叽叽喳喳的在周泽楷耳边说个不停，从昨天的电影到今天的火锅，没什么意义，但他喜欢说，周泽楷也喜欢听。

天上落着细雪。

周泽楷听着听着，阖了阖眼，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，和身边这个人。

真好，冬天，真好，下雪，真好。

可惜没说上一会儿功夫，公交车就来了，周泽楷递给黄少天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硬币，黄少天伸手接过。

“你早点回去小心雪下大了小心没车了小心感冒……”黄少天说着说着就自己闭了嘴，觉得自己忒像闲操心的老大妈。

他挥挥手，颇为洒脱的跳上公交车，在窗边坐下，正对着车下的周泽楷。

车窗上都是潮湿冰冷的雾气，黄少天低头咬下自己的手套，用手指在窗上画了个笑脸。

周泽楷看着，勾了勾唇角。

黄少天连忙瞪大了眼，露出一个笑容，在自己唇角比划着，然后定定指了指周泽楷。

周泽楷会意，保持着唇角的弧度。

黄少天掏出手机，立马给他咔嚓了一张。

照片里透过车窗上的笑脸，能隐隐瞥到窗外周泽楷的笑脸。

黄少天对着照片，傻笑了一路。

太怂了，周泽楷这样也太怂了。

要是让第二人看到荣耀第一帅这个样子那还了得？

还是自己偷偷珍藏好了。

那时候年轻，年轻，真好。

一个眼神一个指尖的触碰就像会涌起电流，又温暖又酥麻，身体也躁动得不行，时不时会互相抚慰，但点到为止。

最冷静和最成熟的也是这份点到为止了。

未来、同性恋、父母……不是不会想，只是叫自己刻意不去想这些横亘在日后的问题。

异地恋也无妨，飞机、轮船、火车，上个假期我飞G市，下个假期你来S市，能去你身边就好了。

后来无数个自己一个人过的冬天，周泽楷变得有些怕冷，和那个人一样。